五十五
在儿子杜福林做梦的同一个晚上,杜月和也做了一个梦。
他这个梦很奇怪。
尽管儿子到现在还没谈上恋爱,他也梦见他结婚了,是在他的家乡柴头岭村结的,娶的却是个城里的姑娘。
那姑娘父母是干部,家境很富裕的(当然他家现在也开始富裕了,由于儿子做保险做得很顺利、做得很开,有时一个月的收入就等于别人两三年的工资,要买房买车什么的都变得很容易了)。
梦里的儿媳长得挺漂亮、挺引人注目的,但脾气好象不大好。
有一次儿媳叫杜月和去买饺子,杜月和在街上一时想错,没买饺子,而是买回了云吞。
她看见了杜月和买的云吞竟非常生气,高声说:
“你吃云吞,我不吃!扔掉它!”
说着她竟把云吞扔到了地上去,还不让他进门,把大屋的门关上了。
他在屋外喊门也没有用,只能一直在那儿呆站着。
在真实中,杜月和从来没写过文艺作品,跟文化局那种单位的人也从不打交道,但在梦里的他竟然认识文化局里一个姓某的人。
那姓某的人好象非常清闲的,从星期一到星期五,别人天天上班都在单位办公室里,他却老跑到园林所去,在那儿跟人闲聊、看花、泡泡报纸,一磨就磨上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。
人家园林所的人下班他也下班,但他却不是在文化局下班,而是在人家园林所和人家园林所的人一起下班。
他还领挺高的工资哩,因为他是公务员,还是个科级干部嘛。
园林所还没一个人有他工资高。
但人家园林所的人一上班就得干这干那,只有他什么也不用干:
他不领园林所的工资自然不干园林所的工作。
他领文化局的工资,但他人总不在文化局,自然什么工作也不会叫得到他去干。
有一天杜月和跟县里科教局的陈局长在一起谈话,陈局长说:
“有一种人又不会做事,又占着茅坑不拉屎,你还不能开除他,真是叫你好头痛啊!”
他说的是他单位另一个姓某的人。
过了一天,杜月和遇见了文化局那个姓某的人,由不得想:
“他就是那种人啊——就是属于象陈局长说的那样一个‘不会做’、又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啊。”
可这姓某的人偏偏可以取笑别的很能干、却没编制的人,还说人家没“技术”。
杜月和看见文化局一个编剧,是个聘用干部,因为局里一直搞不到财政指标给他,只能委屈他领单位内部的工资,每月比其他人少一半左右。
就是这样一个人,在文化局却是个顶梁柱,每年送省市参评的作品至少有一半是出自他之手,获奖的作品在最近五年中,竟占了全县的三分之二以上。
尽管这个人对县里的文艺事业做出了那么大的贡献,有一次县政府通知文化局推荐一个专业技术拔尖人才报到县里去,有人推荐了这编剧,某却说风凉话儿道:
“他又没技术,又不是文化局正式工作人员,推荐他做专业技术拔尖人才干什么呢?”
他这话儿叫别人听了真是无话可说。
不久杜月和去参加一个婚礼,开始感觉是自己儿子的,后来却变成了一个叫“刘玉贞”的漂亮女子的。
他象以前一样去闹洞房,结果给她告到了法院去。
法院好象要判他坐牢。
杜月和觉得冤屈,他只不过是按照风俗去行事,竟然也给刘玉贞告到了法院。
他不知自己错在哪儿。
他梦做到这儿,人就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