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长姐,咱们先看看里面写的什么。”
崔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,焦急的接过信封,拆开了就看。
入目的是一行颇为隽秀的行书,赫然写着“明日午时城北茶楼一叙”,这字迹崔沁再熟悉不过了。
“张允,他竟还有脸邀我!”
崔沁咬着牙,嘴角不住冷笑,崔福瞥了她一眼,问道:“明日你去不去?”
崔沁也抬头望她,明媚的双眸难掩凌厉之色:“去,为什么不去?既是要和离,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。”
崔福笑着点点头,看来长姐是真的放下了。
翌日一早,崔沁将铺子上的事交给小翠打理,就准备单刀赴会去了。
今日她穿的一身利落的紧身月牙白蝶纹束衣,显得干练英气,只是她到底是个姑娘,爱美之心也是有的,于是在束衣之外披了一条华贵的烟绯色蚕丝坎肩,衬得她气色极好,庄重又不失少妇的风情。
崔沁一出门,左右的邻里都友好的冲她打招呼,见了她今日的这身打扮,大多都忍不住叹息,那张允当真是瞎了眼了,崔家大小姐的风采岂是傅莺莺那等艺妓能比的。
崔福躲在门后,远远的见长姐的马车离开了,才骨碌碌的转着眼睛,去叫小翠。
“小翠,你手脚快些,长姐已经出发了,我可要赶在她前面过去才好!”
小翠闻言,带着几个小丫鬟从侧门跑进来,将早就准备好的行头和妆容都往崔福身上招呼,不多时,妙龄少女就变成了一个身材臃肿、脸色蜡黄但却衣着鲜艳的官家太太。
崔福摸了摸脸上浓重的膏粉,扯了扯身上珠光宝气的衣裳,满意的点点头,道:“小翠,你可真能干,这身行头不错!”
小翠哭丧着脸,心里七上八下的道:“我的小姑奶奶,一会儿你可悠着点,你是大小姐的妹妹,当然不会受重责,但若被大小姐看出来了,我们可就都倒霉了。”
崔福掐了一把小翠的小脸,涎着脸笑道:“我办事,你放心!保管不会让张姐给看出来的,青梅,赶紧备马车,我要出发了!”
青梅也不敢耽误,从侧门牵出了马车,扶着崔福上去。
小翠还是不放心,快步上前,一把拉住了马车门帘,问道:“真的不用我派几个家丁跟着?若您和大小姐在张允那里吃了亏可怎么是好?”
崔福认真的看着她,自信道:“你就放心吧,这天下还没有能让我崔福吃亏的人,只要我不吃亏,我长姐就吃不了亏去!”
小翠这才松了手,叮嘱那车夫,道:“好好看着二小姐,路上若是出了什么事,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
车夫唯唯诺诺的点头,小心翼翼的驾着车,绝尘而去了。
崔福是瞒着崔沁搞的这么一出,所以特意交代车夫走了拥挤却快捷的小路,终于在崔沁到达的前一刻感到了张允定的茶楼之内。
这茶楼名唤玉池居,在京城上也是排的上名号的风雅场所,能进入这里的人要么有钱要么有权,大多不是等闲之辈。
崔福装模作样的扭着腰身进去,财大气粗的将一锭金子帅在门口的柜台上,掐着嗓子道:“小二,给我挑个视野好的位置!”
她这番动作虽大,却并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,来这儿的都是财大气粗,自视甚高的人,像这样眼高于顶的官太太从来都不少。
小二收了银子,点头哈腰,笑道:“好嘞,您随我来,今儿是花容姑娘唱曲儿,保管给您挑个好地方!”
崔福闻言,眉头一皱,又是一锭金子出手,冷冷道:“我从来不听没名气的小角色唱曲儿,你去揽月阁将烟霞姑娘请来!”
享受惯了的人有点儿挑剔也是难免的,他们这茶楼请姑娘来也不过是助兴,谁来不是唱?
想明白了这一点,小二麻溜儿的将金子藏进了怀里,道:“我这就去给您请,您先坐着。”
崔福这才点点头,甩着充满脂粉味儿的帕子坐下了,浓浓的味道让周围的人都皱着眉退避三舍。
吃着点心,品着茶,再听听烟霞姑娘的小曲儿,崔福感叹着万恶的资本家真会享受日子,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,怪不得傅莺莺巴着张允死不撒手了,能成为官太太,谁还愿意辛辛苦苦的在外面卖唱?
“哎哟,小姐,您是品茶还是找人?”
店小二的声音再度响起,崔福转头看过去,来人正是崔沁。
“找人。”
崔沁的语气很和善,却暗含着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,不少人都抬头看了起来。崔福见状暗自在心里给了长姐三十二个赞,商界女强人的气场可真有范儿,也只有张允才会有眼不识泰山,把傅莺莺那种女人当宝!
“崔大小姐,上来喝杯茶吧。”
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,引得众人又是一阵观望,这副嗓子确实是好,哪怕是平常的说话,听起来都让人酥掉了半边身子,若是撒起娇来,只怕是星星月亮,都要帮她摘了回来。
崔沁抬头,就看见傅莺莺正含笑看着她,明眸皓齿,雪肤花容,看来张允在她身上花的时间和金钱还真不少,将一个卖唱女宠得真跟千金小姐似的。
崔沁微微蹙眉,上楼在傅莺莺对面坐下,傅莺莺今日也是一身月牙白的高腰对襟襦裙,只是比起崔沁的来,却要温婉娴静许多,当真是青春无敌,这也是崔沁唯一输给她的地方。
“张允呢?”
崔沁坐下来,将肩上的枚红色蚕丝坎肩随意的搭在椅背上。
“他一会儿就到,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。”
傅莺莺柔声说着,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水,举手投足之间,俨然将她当成了外人,将自己和张允当成了一家人。
崔沁不动声色的冷笑着,没脸没皮的人她见多了,却从未见过有女子这样不知羞耻的。
“我们夫妻之间的事,你还管不着,我可不像你这么闲,靠着男人吃饭,我只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,若一盏茶之后他还不来,我和他就只有官府里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