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卷
第零章
布兰达部的大营遭到了血洗。火并终于结束,巴尔维多的身影出现在营地门口,陪着他的正是秋琳。
父女踏着布兰达部族人的鲜血,走进了大帐。
看着义弟的尸体倒在血泊中,巴尔维多突然拔出弯刀,用力对准布兰达的尸体,捣烂了他的脑袋,愤怒的道:“恶贼,你也有今日。”接着放声大笑起来。
眼见自己亲生父亲如此下场,秋琳只能转过头不去看他,没有露出任何悲伤的情绪。或许真如她所说,草原民族的父母一旦送走了自己的子女,那么两者之间就再也没有关系了。
突然奥拉斯抓住了巴尔维多的手,在他惊讶的目光下,冷冷道:“住手吧,他已经死了。”
巴尔维多“哼”了一声,道:“这恶贼,死有余辜。”不过他还是依言停下手,坐上布兰达之前的位置道:“奥拉斯,老夫多谢你了,要不是你,恐怕我早就被这恶贼害死。”
奥拉斯恭敬的道:“老爹不用客气,我只是适逢其会,伸张正义罢了。”
这时阿拉姆带着部下进了大帐,巴尔维多赶紧迎了上去,两人拥抱着一阵寒暄,巴尔维多谢过了他的帮助,接着请众人坐下道:“我的五千大军已经向营地过来,布兰达的死讯一传出,群龙无首,不用多久我们就能一起统治这片草原啦。”
阿拉姆赶紧谦虚的道:“没有大人的领导,在下岂敢居功。”
巴尔维多满意的点点头,接着对奥拉斯道:“本次战争奥拉斯居功至伟,你要什么尽管提,老夫一定尽全力满足你。”
奥拉斯躬身施礼道:“只要得到老爹的赏识,就是我最大的荣幸。”
“唉,这怎么行,”巴尔维多想了想,突然道:“就把我最宠爱的女儿赐予你,你看如何。”
奥拉斯大讶道:“这怎么行,秋琳是大人的爱女,我怎么配得上。”
此时秋琳却站起来,面无表情的道:“老爹,我先出去了。”说完步出帐篷外。
奥拉斯看着她走了出去,奇道:“我说错什么了吗?”
阿拉姆道:“小子无知,在我们草原上,女人就是货物,赐予你就是你的,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,你那么说就是看不起秋琳,看不起我们新的草原公主,难怪他会生你的气。”
奥拉斯恍然大悟,忙施礼道:“是我冒犯了公主,不过我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,还想听听她的意思。”
巴尔维多不耐烦的道:“那你快去问问她吧,哎,真是麻烦。”
奥拉斯赶紧告辞退出帐篷。
秋琳并不在大营里,问明了收拾尸体的卫士,说是看到秋琳往市集去了。奥拉斯忙追出大营外,向市集奔去。
不一会儿,秋琳的影子出现在市集围栏外的小溪边,她呆呆的坐在那里,似乎在想着什么。
“秋琳。”奥拉斯来到她身后,轻声叫她的名字。
秋琳转过头来,勉强露出笑容道:“你来啦。”
“抱歉,”奥拉斯坐到她的身旁,“刚刚我说错话了。”
“你没有说错,”秋琳道:“因为你根本不喜欢人家,勉强接受老爹的好意,你不会开心的。”
奥拉斯愣了愣,没想到秋琳竟然能如此直白的说出来。而她所说的正是奥拉斯内心的想法,奥拉斯沉默了一会,问道:“你是不是因为布兰达的死不开心呢。”
秋琳摇了摇头道:“对布兰达,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,被送走的时候我还太小,连他的长相都没能记住,唯一能够记住的只有姐姐。就算看到他的尸体,我也没能感觉到悲伤。”
“不过,”秋琳顿了顿又道:“还是很感谢你让老爹停手了,你是怕我看到他的尸体被毁掉而难过吧。”
奥拉斯点点头,接着苦笑道:“幸好你并没有伤心,倒是我多事了。”
秋琳看了看他,突然道:“但是有一件事,你让我很讨厌。”
奥拉斯奇怪的问道:“是什么事?”
“你为什么瞒我老爹受伤的事,连我被布兰达绑架到土窑的事都没有告诉我。要不是陪着老爹撤退,我还一直蒙在鼓里。”秋琳撅了下嘴,有点生气的道。
“是老爹让我不要向你提起受伤的事,应该是怕你担心吧,至于土窑的事,有些细节我还没想明白,所以那天没有对你说。”奥拉斯赶紧解释道。
秋琳眨了眨星星般的眼睛道:“真的吗?”
奥拉斯肯定的道:“真的,我不是存心瞒你。”
秋琳转过头,望着溪水道:“你果然很为我着想。”就在奥拉斯对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,秋琳突然轻声问道:“你打算怎么回绝老爹呢。”
奥拉斯没有察觉秋琳语气中的异样,想了想道:“明天我和伊扎克就要出发继续行程,等到离开的时候再回绝吧。”
秋琳肩头微微动了一下,转头问道:“明天就走吗?不能多留几天吗?”
奥拉斯道:“我跟朋友约好了在南方会合,已经在这里耽搁好几天了。”
秋琳道:“是你的好兄弟塞鲁瓦吧。”
奥拉斯想起上次跟希达夫的谈话中提到过,“嗯”的点点头。
秋琳又看着溪水沉默了一会,突然道:“要是明天就走的话,今晚再陪我去个地方好吗?”
也许明天以后不会再见了吧,奥拉斯迅快的道:“好啊。”
“去哪里?”突然背后有个声音道。
两人被吓得一条转过头去,正看到扛着重剑的伊扎克。
“你这家伙,”秋琳叫了起来:“走路都不发出声音,吓死人家了。”
伊扎克晒道:“明明是你们两个贴的太近,所以连我走路的声音都听不到了。”
奥拉斯打断道:“你怎么出来了。”
伊扎克叹了口气:“刚刚巴尔维多老爹说要封我个骑兵队长做做,我跟他说我和奥拉斯还有事不便久留,结果老爹硬要留我们。所以我跟他说要找奥拉斯商量一下,就溜出来了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,”秋琳明白似的点点头,“既然这样,那你也一起来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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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下,三骑向布兰达部营地的正北偏西方向奔驰,黑暗的天空中乌云密布,似乎一场大雨即将袭来。
不过秋琳却没有在意,她面色沉重,策马狂奔,由于她精湛的骑术,奥拉斯和伊扎克只能勉强的跟在她后方。
幸好终点就在眼前,秋琳策骑冲上平原一座少见的小山,在山上有一片白色围墙砌成的神庙,拱形的大门处非常干净,显然经常有人前来打扫。
秋琳从马背上跳下,在神庙的拱门前站了一会,隔了好久,奥拉斯和伊扎克才冲上小山,下马来到她的身后。
“哇,绿隙平原竟然还有这么豪华的地方。”伊扎克发出一声赞叹。
“这是我们草原民族的神庙啦,”秋琳边说边向神庙里走去,“这里由草原精灵之神守护,只有族长的部族才能踏入。”
“那我们岂不是冲撞了神灵。”伊扎克道。
“没关系的,”秋琳解释道:“我们的神没有那么霸道,现在老爹做上了部落首领的位置,我身为公主可以带信任的人进来。”
说话间三人已由两个石坛间的小路走到了最里面。在小路尽头靠着的围墙的地方造了一个石亭,亭子内靠近围墙那一头是一个盛着水的小水池,水池上方的墙壁中透出一个管状石头水道,边上长着翠绿的植物叶子。在水池前方,亭子正中的位置一块圆桌状石柱,高度接近人身一半。石柱的中央露出一个剑柄,似乎是一把剑插在了石柱当中。
三人来到亭子里,伊扎克看着石柱的剑柄道:“奇怪,这里还插着一把剑吗。”
“这是我们草原的精灵之剑,”秋琳坐到了亭子立柱间,围着中央石柱的石头长椅上,叹了口气道:“只有被草原精灵之神认可的草原儿女才有可能拔起她。”
“吹牛吧。”伊扎克不服气的走到石柱前,手握剑柄向上一拔,只觉得的自己的力量石沉大海。“我就不信了。”伊扎克将附魔的力量集中手上,再试了几下,可是剑柄还是纹丝不动。
奥拉斯审视了石柱中的剑柄,他没有试,只是问道:“看来石柱中施加了血族的魔法,恐怕只有流有草原民族之血的人就能拔出,秋琳你为什么不试试呢。”
秋琳又叹了口气:“我不敢。”
奥拉斯奇道:“这是为什么?”
秋琳露出崇拜的目光道:“这百年来只有一个人拔起过精灵之剑,其他尝试的人都失败了,包括老爹,布兰达,荻斯娜姐姐这些比我厉害多的人。”
奥拉斯疑惑道:“你不是说只有族长的部族才能进来吗?这么说巴尔维多老爹曾经是大草原的族长咯?”
秋琳“嗯”了一声道:“老爹曾经的确是大族长,而拔出这把剑的人,就是他的儿子沙狄拉里,他是我们草原最强的勇士。”
奥拉斯想了想,明白过来道:“就因为老爹失去了儿子,所以布兰达才将你过继给巴尔维多老爹吧。”
秋琳点点头,接着道:“沙狄拉里死后,族人将精灵之剑重新插入这里,之后就再以没有人能够拔起他。”
奥拉斯沉吟了一下,突然问道:“沙狄拉里是怎么死的呢,族长的位置又是怎么落到布兰达手里的。”
秋琳回道:“这是我很小时候的事了,我也是后来听我们部落里的人提起的,当时沙漠王国想要兼并大草原,于是身为大草原族长之子的沙狄拉里带领部落的勇士们迎击,一开始连战连胜,但是在决战的时候,因为其他部落后援不济,英勇的战死了。”
奥拉斯怔了怔,“这么说,之后草原大族长的位置就落到布兰达的手里了?”
秋琳点头道:“是的,因为这事,巴尔虎部的人似乎都很仇恨布兰达,好像为了平息事态作为安抚,布兰达才把我过继给了老爹。”
奥拉斯点点头,他坐到秋琳对面的石头长椅上,像博果尔那样沉思起来。
伊扎克看着他的样子,也就不打搅他,转而向秋琳道:“听你这么说,沙狄拉里是一个很厉害的勇士了,难怪能够拔起这把剑。”
秋琳点点头道:“他不但勇猛,更是甘心为草原牺牲的人,就算没有援兵,他还是带着剩下的一千个部落勇士,抵挡了沙漠王国的十万骆驼骑兵。要不是他争取了时间,那场战争我们草原也许早就输了。”
伊扎克失声叫了起来,“一千打十万?”
秋琳肯定的点点头。
伊扎克果断的放弃了拔剑,叹息道:“你怎么不早说,也只有拥有那种勇武的人,才有可能拔起这把剑吧。”
秋琳看着石柱中的剑柄不由得郁闷起来。
“不过,”伊扎克仿佛在帮她打气一般道:“这把剑似乎拥有其他的特质,并不是单单依靠力量能够拔出的。”
“真的吗?”秋琳涌起一阵希望。她走到石柱前,深吸一口气,将手放在剑柄上。
剑柄似乎有所感应,发出一片白色的光芒。
秋琳一喜,她手上用力一拔。
但是剑柄纹丝不动。
秋琳露出失望的神色,再试着用力了一下,结果连白色的光芒的消散了。
“真是太奇怪了。”伊扎克道,“刚刚明明有了反应,怎么一下子又不给力了。”
秋琳想了想,道:“可能我的血统引起了那道白光,只是我的能力还没有得到精灵之剑的认同吧。”
伊扎克想了想应该就是这样了,此时奥拉斯仍在想着什么,便叫道:“奥拉斯,要不你也来试试。”
奥拉斯没有回答,突然他转向秋琳道:“秋琳,我要问你几件事,你必须如实回答我。”
看着他认真的表情,秋琳奇怪的道:“什么事啊。”
奥拉斯表情变得无比严肃,声音冷冷的道:“那天带走你的人,到底是不是布兰达部的人。”
秋琳摇摇头,“我不认识他们,大概是荻斯娜姐姐自己的随从吧。”
奥拉斯冷冷的道:“这么说,你能肯定他们不一定是布兰达部的人?”
“这个人家怎么知道啦。”秋琳声音有些不悦的道。
“好吧。”奥拉斯停顿了一下,接着道:“第一天的宴会上,布兰达喝醉酒后想跟巴尔维多老爹解释马贼的事,是否是因为去年巴尔虎部的货物在布兰达部的地盘上被马贼劫走了。”
秋琳想了想,似乎好不容易记起了这件事道:“那倒不是,去年年中时候布兰达部有批货物送到拉巴斯塔的七剑城去,但是在路过巴尔虎部的时候被不明身份的马贼袭击了。估计布兰达当时是想问这件事吧。”
奥拉斯沉默了下去,他脸上的肌肉一动不动,嘴角紧闭,伊扎克发现了他的异样,亦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氛,沉声道:“你究竟怎么了,是不是想到了什么。”
突然奥拉斯愤恨的用拳头狠狠的砸在石头长椅上,石面上竟然被砸的裂开,而他的拳头上也血迹斑斑,看得秋琳惊呼一声。
“奥拉斯,你究竟是怎么了!”秋琳扑了上来,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胳膊。
“我们都被人利用了。”奥拉斯眼中充满愤怒,冷冷的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