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卷
第捌章
塞鲁瓦打开房门，外面是一男一女两个仆人。
女仆手上捧着一套干净的衣服。
“这是？”塞鲁瓦奇怪的看着他们。
“小姐临睡前吩咐小的们送一套少爷的衣服给塞鲁瓦先生，”男仆回道。
塞鲁瓦“哦”了一声接过，男仆接着道：“若是塞鲁瓦先生需要沐浴就请拉下门边的绳子，小的们就会过来带先生过去。”
塞鲁瓦不好意思的道：“不必麻烦了。”
仆人低头施礼离开。
塞鲁瓦关上门将衣服放到床上，心想这个少爷应该就是已故的盖尔卢梭了。不由的露出一丝苦笑，茜娜始终只是把自己当成了她的亲哥哥。
塞鲁瓦换下破旧的衣服穿上，这是一套上下配套的紧身皮衣。黑色，从皮的质地来看应该是某种不知明的高等生物，能感觉到一些魔力。衣服相当修身，简直量身定做一般。连塞鲁瓦都不禁怀疑，自己和盖尔卢梭的身材也这么像吗？
不过也可以是盖尔卢梭年轻时候穿的衣服。塞鲁瓦释然，他走到窗前，推开窗户，深吸一口气。
一切就看今晚了吗？
今晚的贵族区里多了很多人，多数是高级公会的冒险家们，虽然如往常宁静，但是他们来回在街道和建筑之间，不时交头接耳，似乎在寻找什么。
同一时刻，贵族区西南方向尽头，那里正是巴塞隆城著名的蒙马特帕西公墓。在夜色下，守墓的老头正在墓门边的小屋里灌着烈酒，一边哼唱着他自己编的小曲。
虽说他已是个没落的贵族，不过能够守卫巨大的蒙马特帕西公墓却是个不错的差事。素来无事的时候，他会去贵族区的酒馆里买上几斤烈酒，来安抚他孤独的晚年。
他灌了几口酒，看着夜色下的墓地，心想今天又要独自渡过了。
但是这时，他睁大着眼睛，赫然发现从墓地里竟然爬出几个影子。
他还以为看错了，赶紧擦了擦眼睛，果然，那几个影子消失了。
老头松了口气，失笑道：“今天一定是喝多了，喝多了。”突然，他脑后被一记重击，昏了过去。
房间里多出了几个人。正是自由之翼众人，不过没有奥拉斯。
菲利普经过一天的休息似乎开始恢复了，在体力和恢复力上身为斗士的他还是很有很有优势，不过他还是先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。
似乎是闻不惯老头坑脏的酒气，菲尔掩着鼻子退开。蒂亚则皱了皱眉头，不满的道：“对老人家下手不用那么狠吧。”
动手的正是伊扎克，他是用重剑的剑柄打的，陪笑道：“这老家伙喝了不少酒，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。”
这时巴特吕推门进来：“已经看过了，附近没有人，看来敌人绝对想不到我们会躲在公墓里面。”
“不过，”蒂亚仍不无担心的道：“奥拉斯那家伙真的能成功吗，那里可是公爵府啊。”
“也许吧……”巴特吕也显得没有什么信心。
“我们走吧，就照约定的那样，我们去等他们，如果他们天亮前还没有出现，我们就离开。”菲尔突然说着，径直走出门外。
看出了菲尔的坚决，众人沉默着纷纷跟上。
就在众人消失在公墓外林间的小路上，一个人影推开了门，走进了小屋。
他看了看地上的老头，似乎是稍稍的犹豫了一下，接着他不慌不忙的拿起放在桌上的酒瓶，“砰！”的将瓶底打碎。
他走近老头，左手抓住头发抬起他的脖子，将酒瓶的断口对准老头的咽喉，刺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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塞鲁瓦整装待发，说实话他根本没有什么行李。
但是他确实已经准备好了，他努力的在脑海中消除某个熟悉的身影，推开门，慢慢的走下楼去。
虽然是开春，但夜晚的风依旧很凉。
塞鲁瓦径直向西侧的花园走去，那里有几个守夜的仆人，见到塞鲁瓦赶紧施礼，不过其中一个为首的仍小心的问道：“塞鲁瓦先生，这么晚了您准备上哪去啊。”
“我睡不着，想在花园里逛逛。”塞鲁瓦道。
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夜，但是迪达斯大公除了限制塞鲁瓦独自外出，并没有限制他在府里行动的自由。仆人赶紧施礼道：“您请便。”
塞鲁瓦径直走了过去，虽然有几队巡夜的卫士路过，但是对独自散步的他并不关心。
从花坛间的小路打了几个弯，他转到了西北角高耸的墙头下。确定周围没人后，塞鲁瓦突然一闪身，没入右侧花园的树丛中。
他耐心的隐藏在黑暗中，暂时没有发生异动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火光在公爵府高墙外的亮了起来，接着火势越来越大，嘈杂声越来越响，接着整个贵族区仿佛都沸腾了起来。
“有人在公园放火！”呼喊声夹杂在嘈杂的叫声中。
巨大的主题公园就这么接二连三的燃烧起来，城里的卫队向公园这边集中过来，附近的贵族亦纷纷从窗户里探出头，连公爵府也慌乱了起来。
迪达斯大公和露琦公爵夫人披着衣服从大楼出来，公园的大火早已冲天而起，火势越过了公爵府的高墙，让府里的所有人都驻足观看。
不一会儿茜娜穿着睡衣也奔了出来，背后的仆人们追上来想要给她披上衣服，却被她厌烦的甩开，最后还是露琦公爵夫人为她披上了衣服。
茜娜今天白天还逛过主题公园，如今的她显得非常着急。
“不要，不要再烧了啊。”茜娜跺脚道。
迪达斯大公看着焦虑的女儿安慰道：“娜娜放心，这就派人去救火了。”
说完，迪达斯大公转头看了看四楼的房间，那里亮着灯光，开着窗户，看来塞鲁瓦在那里观看火势。
这么大的骚动不把他惊醒是不可能的吧。
迪达斯大公不以为意。
不过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这边的火势，西南角的塞鲁瓦，已登上了花园中最高的松柏树的顶端，向外看去。
对面主题公园一角，还未被火势蔓延的一颗大树上，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对着塞鲁瓦藏在那里。
“奥拉斯！”塞鲁瓦高声招呼。
奥拉斯借着大树的树枝一踩弹出，咒语发动，他整个人如同羽毛一般随风向公爵府的高墙弹了过来。
比及高墙，护盾术全力发动，奥拉斯撞在一道无形的防御壁上，护盾在空中粉碎。
奥拉斯感觉到无形的压力迫来，令他当场喷血，但是他的整个人还是从护盾里滚了出来，跌落在高墙的下面。
公爵府内警报声大作。
正在观看火势的迪达斯大公皱了皱眉头，索多已从正门奔了过来，下跪急道：“主人，有人闯入了守护法阵。”
“我知道！”迪达斯大公打断了他的话，他转头看了看四楼，依旧亮着灯火，并没有什么异常。
“你去看看是什么人。”迪达斯大公说完，转身向大楼内走去。
索多一声领命，一边吩咐手下卫士向四面探查，自己则带队去了。
另一边，塞鲁瓦已将奥拉斯拉上了松柏树的顶端，这对难兄难弟终于在此真正的重逢了。
千言万语无法说出，他们都知道没有时间了。塞鲁瓦想说什么，但是奥拉斯拍拍他的肩旁，只是说道：“我们走吧。”
塞鲁瓦点点头，奥拉斯趋前，凝聚全身的魔力。
从树顶到高墙顶端足有三十米的距离，他必须将所有的魔力凝聚到空中漂浮术和护盾术，两人才有希望活着逃出去。
索多和卫士们的身影出现在远处的花园附近。
“你这家伙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！”索多大吼着冲了过来。
“兄弟，抓牢了！”奥拉斯大喝一声，塞鲁瓦亦顾不得索多的来袭，全身趴到了奥拉斯的后背。
空中漂浮术发动，奥拉斯全力飞向墙头。
二十米！
索多身形已到树下，纵身一跃跳到树干上，再借着树干一弹，已到了空中。
十米！
索多脚踩松柏树树顶，树顶向后呈四十五度弯曲，再硬生生的反弹回来，索多就借着这个反弹之力，射向空中的奥拉斯和塞鲁瓦。
五米！奥拉斯用尽全身的魔力，全部集中到护盾术上。
这个曾经被索多击碎的护盾，突然如膨胀的气球疯长，瞬间扩大到直径两米的范围，将两个人团团围住。
三米！
索多飞至两人身后，一拳击出。
巨大的力量将护盾打的凹了进去，护盾一击下开始出现裂痕。
两米！
突然，塞鲁瓦双手按在了奥拉斯的背心，用力的推了出去。奥拉斯再度撞上守护法阵的防御壁，护盾粉碎的同时，奥拉斯跌出了高墙外。同时塞鲁瓦全身火焰暴涨。
一米！
空中的塞鲁瓦顺势落向墙头，火焰的边缘已开始烧灼在无形的防御壁上，魔力与魔力碰撞溅射出蓝色和红色闪光，索多的第二击已攻至腰后，脊椎下传来骨折的声音。
塞鲁瓦将全部的力量押注在前方，丝毫不理会击中自己的索多。
“索多，住手啊！”茜娜的带着哭腔的叫声就在此时响起在花园外的小路上。
索多在一刹那间，犹豫了。
机会转瞬即逝，塞鲁瓦终于撞入高墙上，索多亦落了下去。火焰中的塞鲁瓦转过头，看到茜娜正朝着他一步一步的奔来。
时间仿佛缓慢了下来。
“哥哥，带我走！”茜娜哭喊着。
望着茜娜，塞鲁瓦百感交集，这个锦衣玉食的大小姐，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，这个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，却成了他此时最难的割舍。
但即使是缘分，也总会有尽头的那天，他已没有理由留下，远方的道路，那不是属于茜娜的，他不能带走她，因为最需要保护的人，始终是她。
“对不起。”这是塞鲁瓦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。
